《碎片整合日記》還給我們之間的愛
01|那年阿嬤走了,我的心也離家了
那天傍晚,我一個人坐在學校操場邊,吃著晚餐,準備輪值晚上的助教工讀。
手機響了,是媽媽的電話。她語氣平靜帶點哽咽,輕輕地說:「阿嬤走了。」
話語落下的瞬間,我內心卻彷彿有什麼碎裂了。那不是單純的悲傷。
那是一種斷裂——一種我與這個家庭最後連結的、微弱卻曾經溫熱的線,在那一刻靜靜斷了。
從此以後,我不再只是失去一位親人。
我開始失去,對這個家的留戀。
02|當女兒變成一種不被投資的存在
我唸研究所那幾年,是半工半讀的日子。雖然辛苦,但我從未懷疑自己的選擇。
真正讓人疲憊的,不是課業和工作,而是那來自父母的無聲抵抗。
他們從不對我考上研究所感到驕傲。沒有祝福,沒有肯定,只有恐懼與不安——
他們害怕我往前走得太遠,害怕我變成一個他們再也掌控不了的人。
他們想盡辦法勸我放棄升學。最後,我妥協,承諾自己會邊工作邊唸書。
但是我才剛開學沒多久,就時常接到家裡打來要我趕快畢業、
家裡沒錢讓我唸趕快去工作,或是乾脆休學等等的電話。
矛盾的是, 他們也必須拿出我這些不值得一提的努力,
在親友面前炫耀並包裝成對我的關心,
確保沒有親友看出他們的心思。
但相同的情況,落在我弟身上卻完全不同。
父親甚至急著掏錢,鼓勵還沒畢業的弟弟考研究所。
也許不是因為他相信弟弟適合,而是他害怕,兒子與女兒的差距正在拉大。
我則只能在日常裡,默默目睹這些不公平,並學會閉嘴承受。
03|性別,是我不能選擇的罪名
出社會後,我租屋在台北,經濟壓力不小。那時我鼓起勇氣向父親預借一筆不多的錢,想考駕照。
他的反應很快,卻很冷:「我現在沒錢,女生不用學開車。」
後來我才知道,我兩個弟弟的駕訓費用與車子的頭期款,都是家裡出資的。
原來,「性別」早就決定了誰該被培養,誰該被限制。
那一刻,我的自尊和期待縮成了一個微小的問號。
但我仍靠自己存錢,考到了駕照。
這是我對自己的第一次證明:
我可以不靠他們,也能走完自己的路。
04|他們用愛過度消費了阿嬤
阿嬤曾是我生命中最溫柔、最真實的愛的存在。她煮飯給我吃,帶我看她種的花,是我小時候唯一覺得安全的角落。
可惜的是,這段關係後來也被利用。
父母常說:「阿嬤最疼妳。」
但這不是一種安慰,而是一種操控。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,用來打開許多我不該承擔的責任之門。
我被期待成為那個「不能讓阿嬤失望的人」、那個「家裡最懂事、最能當橋樑的人」。
我不再是單純的孫女,而成了一種情緒的載體。
是他們讓我以為,那份來自阿嬤的愛,不是屬於我的,而是整個家庭的資源,是一種該被回報的債。
但我知道,阿嬤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我。是他們,把這個角色,塞進了我的手裡。
05|我把愛還給阿嬤,也把自己還給自己
現在,我只想把那段關係還給我們兩個。
還給那個只是疼我、從不要求什麼的阿嬤;
也還給那個只是想撒嬌、想說說話的小女孩。
那段回憶,不再是他們的說詞,也不再是家庭壓力的工具。
它只是靜靜地、安靜地留在我心裡,純粹、乾淨、不受干擾。
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情緒投射。
我不是那個永遠要懂事、要犧牲的人。
06|我不再為任何人的情緒負責
我曾以為,只要夠體貼、夠配合,就能換來公平與愛。
但這條路,只把我越推越遠,遠離自己。
現在的我,有足夠的勇氣與清明,選擇建立一個全新的系統。
一個不是用血緣、義務與性別框架來維繫的家庭結構,
而是以尊重、自由與選擇為基礎的堡壘。
我可以選擇誰是我的家人,
我可以劃下界線,保護好自己,
最重要的是:
我終於,可以把自己,完整地還給自己。
|碎片整合日記
⟡ ⊹ fractum lumen retexitur ⊹ ⟡
→ The broken light is rewoven.
→ 破碎的光,正在被重新編織。
𓂀 ── ・ 楠蒔・ ── 𓂀

【阿嬤帶我參觀她ˇ的小小菜園 |2014】 攝影・楠蒔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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